不可燃冰

🧣=灰烬为无数瞬息里俘获|⚡:不可燃冰

最近在给砂金x穹拉磨🎰

【魈空】不寿



■原著pa,时间线决战之后

‖结局OE偏BE注意

‖魈和其他人的视角占比更多

‖有大量个人私设和逻辑推演

推荐bgm:情深不寿 




       绝云间最顶上的孤峰处斜生出了一角断崖,仙人闲时就去那儿待一会儿,有人见他形单影只,寂寥得很,便请人在那崖边修了一个亭子,冬季下雪的时候,多少能进亭子避一避风。


  椿是魈前年捡到的,犹记得他当时带着不过一岁的小娃娃闪身出现在不卜庐时,撞见恰好过来的胡桃,她瞪圆了眼睛,抖着手指着披着一身寒的魈:“你你你”好一会儿,才说完一句话:“不会是仙人你呜……”还没说完,就被魈淡淡瞥过来的一眼压了回去,他闭了闭眼,看着手里有些过分弱小的生命,久久不语。


  “从山上下来时见着的,扔在草堆的破篮子里,还以为是野兽幼崽,用枪挑了,是个人类的孩子。”胡桃边听着一边没忍住揪了一把小孩儿的圆脸,可能是使了点劲,小椿皱了皱鼻子,嘴一瘪就开始嚎,这一嗓子,震得魈皱起眉走到旁边去,靠着台阶边站着,很明显是受不得小孩子尖利的哭声。


  胡桃管闹不管哄,做了几个鬼脸试图逗哭得皱巴巴的小孩儿笑,无果,他好像哭嚷得更迈力了。


  “这孩子为亲人所弃,又无名无姓,”还是白术上前抱起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儿哄着:“如今被大圣捡回,既如此,就由您来取名字吧。”

  胡桃静静地待在另一边,看着魈似是盯着孩子在发呆,心里大概猜到仙人捡到这孩子送过来的其他原因,又想到那牵挂者的去向,摇了摇头,听到取名,便把注意力转向魈,想听听他的意思。


  “名么……”魈轻声说,望了一眼远处暗沉沉的天,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

  “叫椿吧。”


  “好名字。”白术自然没什么意见,胡桃早有预料地小嘘了声,只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椿眨巴眨巴泪花花的眼睛,啊了一声。

  “椿啊,无论是木生于春,还是本身长寿的寓意都很好。”胡桃伸出手指逗了逗小椿:“我知道大圣肯定没空一直看着孩子,所以不介意可以由本堂主帮着照看着点。”

  “自然,不卜庐也愿出一份力。”七七跟在白术身后,晃晃悠悠地抬起头去看捡回来的小孩,觉得真是好小好小的孩子。


  起了后便再没出声的魈看着其他人开始商量给椿缝衣服带他去玩等等,垂下眼睫,转过身消失在门檐下。




  绝云间里最高的那座孤峰上凿了上千余步纵云梯,不知何人所建,好像所有人都默认那里一直有着长长的云梯,不过即使是修为尚可的修士面对陡峭难行,身下又无借力点的山崖也极为忌惮,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会坠下山峰。

  而这样的体验对那个信步行于云梯上的小小身影不过是家常便饭。只见他收起一股劲,每一步踩上半分云梯,下一步就已经跨得更远去了。高耸入云的孤峰在他脚下和平地没什么区别,且他还手里举着托盘,腰间挂着布包,全然没有慌乱的意思。


  噔噔噔地爬上最后几步,椿呼出一口气,看向远处断崖边的亭内身影,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哪知这几乎溶于风声的叹息也被捕捉到,宛如融入风雪中的人微不可闻地动了动,一簇雪好像就从他身上无声滑落下来。

  他回过身,看着长大不少的椿艰难地高举着托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


  是了,那边立在亭子里的正是近来甚少出现在众人视野的璃月仙人。

  几年过去,曾经在襁褓里哭鼻子的椿也长成十岁多的小少年,眉清目秀,重要的是,没有被扬名要教小孩儿的往生堂堂主带歪,没养成那与胡桃如出一辙的性子,魈前些年暗地里下山见过他一次,发现小孩倒是乖巧,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难怪,胡堂主一年到头安安分分待着的日子屈指可数,椿主要是交由不卜庐的白术在教导,别的不能保证,他的性子就像是一味性温的药材,不急不躁,克己守礼,聪慧谦逊,见过他的人都喜欢。


  “仙君。”椿行至曲腿而坐的魈面前,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又把腰间的布包解开,里面是胡桃听说他要登绝云顶时指名让他带上山给降魔大圣的清心饮,还冒着热气。


  四周都是茫茫的雪,呼啸的寒风裹着雪花纷纷扬扬。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椿打破了沉默,他望着魈说:“您这次也打算在山上度过了?”

  说的是海灯节,山下现在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而一向避开这些的仙人干脆又来了这里。

  手指捏着小小的茶盏,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隔了一会儿才模糊不清地回答说:“过几日再下山。”


  椿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他不说话,一向清冷独自待着的仙人有些不适应身旁有人的感觉,于是随意起了个话头:“这些时日,他们在做些什么?”

  好像有些没头没脑,但好在椿已经习惯这位璃月仙人的问话方式,见魈手中的茶盏空了,便自觉给添上,嘴边回答道:“大家在准备烟火游,胡堂主说今年的烟火一定会很好看,能让很远很远的人都能看见,这样说不定能记起归来的路。”

  话音刚落,魈把清茶送到嘴边的动作顿了顿,亭外的风声似乎都静了。


  “到时候,漫天都是绚烂的绽开的各式烟火,您站在绝云间也能瞧见的。”

  椿的话就像往池塘里扔了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声音不大,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震得魈的抿了抿嘴唇,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平息下来,收拢那泛开的心绪,神情恢复了刚刚的淡然。

  “不过,晚上大家在一起聚着会更热闹,所以我希望您今年能下山来。”


  “是胡桃让你来问的?”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椿捧着茶壶,点头。


  魈饮够了清茶,放下茶盏,平缓地说:“也许他们是对的。”

  “聚在一起着实热闹。”

  也不知是说给椿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仙人说这话时,垂着眼睫挡住了眼神,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时候就知道捡自己回来的人是璃月的护法仙人,降魔大圣,是所有正派人士听到名字都要竖大拇指不停夸赞的人,这样的人没有敌手,需要他处理的荻花洲邪魔也不再如以往那样繁多难缠,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仙君开始隐藏自己身形,望舒客栈和绝云间顶峰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当他问是不是仙人忙于暗自调查或者默默感悟天地之类的事时,白术笑了笑,一边称药材,一边摇了摇头,回答道:“今时不同往日,既没有邪祟需得清除,也无外患烦扰,世间甚太平也。”

  “那仙君平时在干什么呢?我听望舒客栈的姨姨说他最近连下山来用一叠杏仁豆腐的次数都很少呢。”小椿抓着师叔的衣角,坚持不懈地问。

  “……”白术经这一问,脸上下意识露出些惋惜的神情来,隔了半晌,才悠悠开口:“绝云间里的山峰是璃月最安静的地方,那里禽鸟走兽不能至,所以诸多仙人喜隐居于此。”

  “有人说,在上面度过的时间会被无限的放慢,宛如周身都被冻住一般,打个比方,普通人若能在山顶长待,兴许能延缓皮相衰老,身体损毁,达到比他人更长寿的目的。”

  椿还很小,听不太明白这般话,挠了挠头。


  “当然,那也只是一些没有根据的传言而已,这些年恐怕也只有仙君耐得住那严寒,又抵得过四下无人,万籁俱寂,惟有呼啸北风的寂寞,一直守在那峰顶,少于出现。”

  “唔,就像其他人所说的苦修?”绞尽脑汁憋出一个这样的词,椿虽然不明白仙人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要跑到又冷又高的山上去,那可是仰断了脖子也望不见顶的山,心里只觉得是辛苦了。


  “对我们而言,那或许就是苦修吧。”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感慨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摇摇头:“但其实不是的,仙君他,其实一直在等人。”


  “等?是谁?那个人去了哪里?”

  “他在等的人,是一名不知所踪的旅行者,具体的事……”白术在说起这件事时的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但到底没再多说,只伸手摸了摸椿的头:“椿啊,尽量别在大圣面前问起那位旅行者的事,他会难过的。”

  那个时候的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只记得仙君在等人,可是如果这件事提起来就让他难过了,又为何执意要等呢?






  啊嚏——

  因为想得太入神,椿被突然刮起的风吹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抬眼,魈的视线正停留在他身上,把茶盏放回托盘里,不着痕迹地往椿身上拢了层屏障隔开风,淡淡道:“早些回,这里太冷了。”

  椿下意识就要开口,但望见仙人的神情,直觉要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端起托盘转身朝山下走去。

  从下面看,仰得脖子都酸了才能勉强看见孤峰顶,看不见断崖处的亭子。

  椿想起白术的话,他说:“仙人在等一个去了太远地方的人,远到或许离开就很难回来。”

  可是,仙君一直等着,为何不前去寻呢?

  脑子里陡然跳出这样一个主意,然很快又被之后蹦出来的念头打散。

  都说了太远太远,怕是常人也去不得吧。

  摇摇头,只余一声叹息消散了。





  “下注下注!一三五小,二四六大,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开开开!”

  “一二五,小!”

  赌坊里的赌桌上闹成一团,骰子又开出了小,有的人喜笑颜开,另一部分人边骂边啪地拍出一叠赌注,骂骂咧咧地让人再开一局。

  赌桌上负责摇骰的人笑得牙不见眼,围着收赌注,看见眼熟的人,兴冲冲地迎上去:“哎哟公子,还玩吗?这把赌个什么?”

  只见那公子懒洋洋地抬手抖了抖空掉的钱袋:“赌什么啊,今天的份都喂给你们家了。”

  “诶,您别这么说啊,都是我手臭该打该打,马上换一个人来摇骰子,包公子一把赢回来!”赌坊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马上叫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姑娘来执骰,又热情地对着人耳语:“这是我们坊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她来骰,包公子您啊赚一大的!”

  “小爷姑且就听你一次。”

  “好好好,重开了重开了,大家下注下注吧!”

  ……


  太久未亲近凡世,骤然听见甚不适应,只是从门边经过,就遇到不少赔得一干二净后骂骂咧咧出来的人,见也不见,就互相推搡着走远。

  理了理被压出褶子的袖子,犹豫了一下,他转身朝着某一处走去。 

  

  现在仙君已很少出现在城里,但有人给他备了其他地方的院子,就在繁花盛开的珞园边,春日闻啼鸟,初夏摘来荷花枝,深秋拾银杏,寒冬扑鼻梅花香,四时各有景。

  不过他也不在屋内常住,想起来就过来看看,摸一摸自摆放进来就没变过的各式物件,这些都是经人手里挑过的,院外有小石桌,还有缠着丝带的竹秋千。


  下午椿进来打扫,看见魈站在桌前发呆,面前铺着一张摊开的白纸,墨也碾好的,却没有下笔的意思。

  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椿看着白纸问:“您是想写些什么东西?”

  或者是作画?后面这句话没说。


  魈回过神,捻了捻手中的笔杆,迟迟没动。

  以前,他笃信自己绝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都不必仔细去寻,想必只要心念一动,那张熟悉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

  所以也从未有要作画将人画下的想法,无甚好处,徒增忧虑而已。


  轻轻叹了一口气,魈放下了笔,以指代笔,在纸上描摹起来:“少年模样,异旅服装,束成发辫拢在一起。”

  “眼角的弧度、眉心、侧身看人时。”在魈的描述中,素洁的白纸上好像逐渐出现了人像。

  是了,有的东西,即使时间会慢慢抚平,无法抗拒的记忆模糊,但终归还是有不服输的一面会出现,固执的守着他们。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忘记他的脸。”另一只空出的手上捻着一枚飞羽发坠,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上面应该是刻着一个什么字,但看不真切。



  “椿,你说两个人相识后又失散,需要多久才能重逢呢?”

  闲谈时,胡桃随口提起了这个话题,椿斟酌了一番,回答道:“如果两个人都在努力,都想见到对方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吧。”

  “白术师傅说,有志者,事竟成。”

  闻言胡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那你听过后羿和嫦娥的故事吗?”


  这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嫦娥因为吃了灵药,被迫与后羿分离,从此住在冰冷孤寂的广寒宫。

  “你认为后羿想见嫦娥吗?”

  “当然,嫦娥是他的心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嫦娥的请求,后羿也不会去找西王母求长生不老药。”

  “那么,嫦娥呢?”她追问道。


  椿迟疑了一下,依然肯定道:“想的。嫦娥一个人在月宫很孤单,只有捣药的玉兔陪伴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嫦娥吃了灵药回到天上就是神女了,天上还有其他的神仙,她终归是能找到和她说话的人的。”胡桃撑着下巴冷不丁地提出另一种可能。


  这把椿弄迷糊了,他不解地眨眨眼睛,一句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所以堂主您的意思是仙君在等的那位尊贵的旅人是变成仙女飞去天上回不来了?”

  “仙女?”

  被这个说法弄得哭笑不得,胡桃心里泛起的郁气也被椿的话冲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什么仙女呀,你听谁说的?”

  椿抓了抓耳朵:“您用后羿和嫦娥相爱又分离的故事不就是在隐喻仙君和他一直在找等的人吗?”

  这个回答引得胡桃曲起手指不客气地弹了椿一个脑袋崩,见他捂着脑袋,才解气了:“你呀别乱讲,空可不是什么吃了灵药就飞走的无情人,大圣也不是只能守着家黯然神伤的后羿,他们俩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至少不是那么肤浅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椿没敢问,只默默地抱着头。


  胡桃悠悠然地说:“你知道仙人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椿吗?”

  小孩儿老老实实地摇头。


  “终局之战后,无论是七神还是诸位有仙法傍身的仙人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磨损,且不可逆,不得不承认并且接受的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必须存在的理由。”胡桃顿了顿:“大家都在慢慢成为普通人。”说这句话时,少女的语气没忍住还是低落下去,“所以,降魔大圣也是如此,荻花洲没有那些扰人的邪魔,魔神的彻底灭除也将最后的隐患带走,即使是人心里滋生的邪念,交给千岩军他们也足以料理。”

  “所以,仙人的力量无法抗拒的衰弱下去,而过往千年来的征战,一切的苦痛历练便于这个时候加入了蚕食仙人的队伍。”

  “仙众夜叉并非不老不死,何况现在的倾向看起来是在恶化而非好转。”

  胡桃脸上露出了无措又悲伤的表情,椿跟着一起沉默下来,这道淡淡的哀伤就围绕着他们。


  “以前觉得,大战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转了,疲累了这么久的大家终于能停下来歇一歇了。”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苦涩地说:“可反而是一切变得轻松起来时,一直与我们并肩而行的人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他来时就如偶然落入天地的异星,时机到后,就化作水,跟着风,飘向别处了。”


  “我们都不知道那天绝云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抿了抿嘴唇,胡桃低声说:“只是那天山顶刮起睁不开眼的风雪,一抹幽绿色的身影在其间闪躲着,去追那抹若隐若现的金色。”

  “雪真大啊,没人能靠近。”眼前好像再次出现了当时的场景一般,“然后,就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天地间只剩下寂静。”

  “再接着,上前就看着大圣一个人,怔怔地望着天边出神,他手里抓着那枚旅行者的发饰。”

  雪将一切痕迹都带走了。


  “自那之后,仙人就常常待在绝云间那山峰间,任人劝也不闻,就这般在上面耗了不知多少年。”

  “我与烟绯不忍他少有的下山时耗费心力,于是齐力修筑了云梯,至少能让他攀顶时有个借力。”

  “至于他们俩的关系着实难用普通牵绊来形容,比起人世间的喜爱与眷恋,我更愿称其为‘宿命’。这种玄妙又不可说的东西,又恰好符合他们之间的一切,无论是相逢还是相忘,仙人与那旅行者皆是行在这已定宿命间。”


  伸手去接了窗外飘进来的雪花,胡桃喃喃道:“众人均有自己的抉择,花在开后枯萎,种子变成果实,空在完成自己的宿命后,也意味着他应该离开。”

  “我们都明白的,对这样无可奈何的事,已经注定的的事,除了接受剩下的就只有默默消化。”指尖的雪化成凉凉的水,被她拍了拍消失无踪:“但这样说起来多么容易多么简单的事,实则,太冰冷了。”

  胡桃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什么。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璃月的仙君,降魔大圣就像一直困在那风雪弥漫的绝云间上一样出不来一样,无望又坚韧在上面等啊。”

  “他已经不是那位护法夜叉,享有无边威能,任人都能看出来,仙人开始感觉到累了,下山的次数愈来愈少,我们去寻他时,状态也不如以往。”

  “然,魈是不在乎的。”胡桃没忍住还是直呼仙人名,有些不赞成又气愤的模样:“他接受自己慢慢虚弱这件事非常坦然,对于白术的诊疗也没有二话。”

  “而在隐晦地提出,山下静养着说不定会延缓磨损速度时,他毫无意外地谢绝了我们的好意。”

  “就在我们都很担心他这般下去,总有一天会撑不住时,偶然一次,他下山来,捡到了一个小孩儿。”

  “那就是你。”

  “椿,传说中的一种大树,寿命很长,可以存在很久很久。”

  “我想仙君给你这个名字是希望你福泽佑身,健健康康无痛无病。”

  另一方面也是在感叹自己吧,到底是情深损毁心智致使不寿……


  甩了甩头,不允许那不吉利的念头再扩大,胡桃把注意力放到一旁认真听着的椿身上,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打断这低沉的氛围:“对了,我没给你讲哦,你小时候可有意思了——”


  回忆起这个时候,胡桃的声音稍微有了些活气,变得微微上扬起来:

  “说起来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裹着身上的布就是像鸡蛋花一样的颜色。当时还以为仙君抱着几根带着花苗的瓜上边儿裹着布带回来了呢。”

  胡桃说到这儿,自己忍不住弯了嘴角,椿也笑出了声。

  

  “哎呀,谁知道,你现在都长这么大啦。”感慨地摸了摸椿的头,胡桃踱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明净的夜空,星子点点。

  “其实人与人就像天上的这些星星一样,明明亮起来都一样,远看着似乎没有区别,而只有星星自己才知道,自己身边跟着一起亮的那颗是多么独一无二。”

  “所以我想,即使一切都有命数,暂时走失的星星也一定能找到归途,认出那颗特别的星吧。”





  往日少见,今天与仙君难得站在一起,椿看了一会儿,指着一颗星问:“那是什么星星?”

  “摇光。”

  魈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些精神,指着摇光星旁边的几颗星星介绍到:“这边依次是开阳、玉衡、天权,然后是天玑、天璇和天驱。它们的形状像一柄勺子。”他依次指给椿看:“这几颗组成勺子的柄也就是杓,那边的是斗身也称魁。”


  “唔……真的呢,您好厉害,这是怎么发现的?”

  “我原本对这些不甚了解,只是……有人曾告诉我,春天的时候,这七颗星就会朝东指;夏天的时候,指向南边;秋天的时候指西;冬天指北边。”

  椿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忍不住问:“那七颗星下次指向北边的时候,他会回来吧?”

  魈敛下眼中的神色,手指攥紧了飞羽发饰,但面上依然不显,平静地说:“或许吧,也可能是指向东边的时候。”


  “七夕的时候牛郎和织女都能鹊桥相会呢,王母都能网开一面让仙女和放牛郎见面。”椿嘟嘟囔囔地说。

  “嫦娥肯定也会悄悄下凡来见后羿,说不定他们已经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了,广寒宫上的是个草做的假人!”


  这下魈也没忍住,勾了勾嘴角,这些时候椿一些被胡桃教的古灵精怪就体现出来了:“你如何知道的?”

  “怎么会有彼此珍视的人会忍住不去见对方呢,没有人的。”

  微微松开了些,魈低声重复道:“没有人吗?”

  “所以,那位旅行者肯定也在找方法下凡,他会是那颗星星吗?我听说天上的星星会变作人。”

  “……那是文人编纂的,少听话本杂谈。”

  “哎呀……”


  那天晚上,就在魈留在山下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一天。

  就在绝云间孤峰上,几乎是场景重现。

  魈被巨大的冲击掀飞了好几丈,撞上一块凸起的巨石才停下来,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在一阵阵的呼唤中他才勉强醒了过来,视线里模糊不清,空的身影时隐时现,魈想伸手抓住,却连抬起手臂的动作都做不到,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魈,我要告诉你……,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准确的说,我不属于这里,我是……”那个少年明明在笑着,眼底的悲伤却如同流动着凝聚起来一般,滴落下来又被席卷而去,对方的嘴唇一开一合,传过来的话却时有时无,而最后那个词无论魈如何去回想都记不起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所以……”


  啊,好像能看清他的脸了。魈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恢复了力气,张嘴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更加用力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魈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的声音。


  “……我无法抵抗,时空的力量……”旅行者的声音微弱,魈听出了万分心死和决绝,他想说别走,别离开,可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只能吐出意味不明的音节。


  “我……抱歉……”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了,魈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一颗滚烫的水滴坠到他的手背上,是在哭吗,空……

  “别,别哭。”颤着手触到了对方的脸,我快要看不清你了。

  “魈,我……,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非常感激……”就在旅者的身后,孤峰顶上逐渐裂开了一个缝隙,黑色的通道在身后形成。

  “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放弃……”

  “只要……我就会一直尝试。”


  魈从未见过这样的怪异东西,可直觉告诉他不能让空跟着这个东西走,于是他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就要将人重新笼回自己怀里。

  对于仙人的动作空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只是面带不舍,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就好像要非常用力地将这个人记住一样,身后通道完全形成,扭曲了周围的时空,不少风雪都失控的被其卷绞进去。

  而魈也恐慌地发现,自己抱着空的手被一股无名的力道渐渐扯开,就如同一道屏障,逐渐推开他与空的距离,无论是拍打还是嘶吼都无法撼动这诡异力道半分。

  泪痕未干,金发的旅者依旧望着被钉在原地的仙人,很久很久,直到那股力道也掐上了他的腰,将其带离地面,徐徐升空,朝着那漆黑的通道口飞去。


  “不--”

  指尖的温度远离,魈终于在那一刻迸发出了巨大的气力,挣脱了未知的束缚,朝着那道身影追去,他的速度很快,连雪花都未曾落到他的身上。

  一切都成了慢动作,空眼里散开的眼泪,飞扬的发丝,还有山巅的雪花,魈拼了命斩向那半空中的通道,手已经高高举起,但,仅是如此了,透明的屏障隔住了魈和那边的人,他好似再也听不见魈的嘶吼,身影逐渐被通道吞没。


  “轰!”

  巨大的轰鸣在顶峰炸开,溅起数尺高的雪花,狂风呼啸着卷开很远,在山外也能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响。

  等视野清晰起来,魈垂着头,持长枪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一边,脱臼了,面前是被他使出的那道恐怖的力道削出的断崖。

  魈的眸光慢慢沉了下去,像死去的池水,怔然望着空无一物的顶峰,一直盯着的人、黑色通道、什么都不见了,他下意识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呼进冰冷的雪花。

  

  “魈,看看天上。”

  “尝试适应这些有些头疼吧?嗯?你说还算凑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你旅行过很多地方,其中不乏趣事,我想,以后你可以多讲与我听。”

  ……

  他把心头泛起的苦咽了下去,抬腿向往山崖下走,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望她啊繁春久美,枉我镜花水月。”

  魈从茶楼经过,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他忍不住驻足细听。

  “怎奈这似痴似幻,郎君且莫被风雪迷……”

  其他人都在掩泪抚袖,只有那人群中显眼的仙人怔怔地望着那戏子唱的词曲:“枉我镜花水月。”




  又是一年珞园的花开了,有道身影不慌不忙地捧着一叠摆盘精致的凉食往最高的顶峰上攀去。

  绝云间最顶上的孤峰断崖边上有一个亭子,平常也没人来,冷清得很。

  里面坐着的人静静地望着亭外,椿也没出声,倒好两杯茶便坐在那人身边。


  “你来了。”他回过头来,仙人的面容并未老去,只是眼底到底多了些难捱的倦意。

  除去仙人的眼神,椿承认自己与仙君相处数十年,或许只有在看星星的那天,略微猜中了他的心思,其余时间均是看不透心思。

  “东西放在这里,有劳。”今日也不远多言,他背过身去。

  椿挣扎了一瞬,最后依然顺了他的意,转身往外走去。


  亭子里的人一边饮着茶,一边拿出怀里保存完好的飞羽耳饰,他垂下眼睫,风声中好像又响起了那戏曲:“望她啊繁春久美……”

  “大梦苦相思,忧情囚愁人。”似乎有人合着拍子唱道,一边唱,仙人周身刮起的风雪安静下去。

  “请此风雪遂我愿,”好像有什么迷糊了视线,魈睁了睁眼。

  “挽余痴心……”

  “……路迢迢。”


  陡然的,肆虐的风突然停住了,魈的面前,断崖处,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漆黑的通道正在形成,似乎那边有什么人隐隐约约,正站在通道口。

  茶盏骨碌碌的跌落下去,坐在亭内的人跌跌撞撞朝那边跑去,好像抿在眼角的泪,数十年前未曾滴下的泪终于颤颤着滑落了。

  “枉我啊镜花水月。”

  

  

  

  

————————

谢谢您看到这里,总之评论区抽一个评论送小礼物👉👈说点啥吧

二编:😭🙏🏻请看我@微玖灯明 菩萨的神图:✨✨✨ ❤️❤️❤️


哎哟一直很坚持要给我产品有一次be,这次拿原著开刀x

最后的结局,我本来的理解是,打开的通道是仙人的幻觉,他今年也没能等到旅行者回来,并且需要继续等下去,等一个可能性(你)


当然,我还是觉得太心狠,加上了他好像看到了通道那边的“空”这个描写,大家如果想吃HE口,就理解为那确实是空找到了回来的路,他们终于再见了吧。


情深不寿:过于沉迷和执着的感情不会持续长久,用情太深的人易有心病,抑郁不乐而有损身体健康,以致早亡。(百度百科)


评论(73)

热度(2018)

  1. 共15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